吧?”
司首摆摆手,“今晨刚被陛下召去了,现在来这不过是顺路。”
冰流皱眉,“他要催阴者司动手吗?对世子妃?”
皇帝与司首的对话,本不会与她一个小小阴司使相关。只是今日司首对她格外亲切,她才敢问。
“是也不是。他还催我们做另一样事。”司首不待她问,便已经讲了起来,“陛下为了与北瓯修订盟约,答应了帮北瓯的皇帝一个小忙,要一个人的眼珠,还有他的皮肉和骨头,简单来说,就是要阴者司抓住一个人,然后送去千刀万剐,装进盒里,送去北边。”
司首一面说着,一面全神贯注盯着她的脸,企图从中寻到一丝动静,却只是徒劳。
“这样麻烦,人找到了吗?”她淡淡问道。
“此人可不好找。可能,他就在你我的身边,而我们都无法发现。”司首道,“但他就在金陵。冰流,做世子妃的同时,也当帮我个忙,留心些吧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她低头。
司首说完云里雾里的话,仿佛又变回了方才那个慈祥的长者,笑道:“不管真假,今日是你的婚礼,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一天。我这老家伙,不再给你添烦了。”
冰流只有恭谨行礼,“属下恭送大人。”
她低着头,静静等候司首施展超凡的轻功遁走,她才先抬起了眼睛,里面多了一丝戾气。
先前不知道,但是,现在她在想,她的一生最重要的一天,或许是离开阴者司的那天。
待到夜深,宾客散去,珹王府在一片大红色的喜庆中归于寂静。
脚下这条走廊还是李衡记忆中的模样,可走到了尽头,他却发觉,许久未来,他已经忘记了该向左还是右。
于是他扶着圆柱,缓一会儿。
他甚少饮酒,于是今晚便醉了。
神智有些混沌,以至于他现在脑子里回旋的只剩赵辅国的那句话。
“作为当年之事的亲历者,我奉劝世子,不要再查下去了,挖开一层层的黑泥,最里面可不一定是世子想要的结果。”
“我不妨再透露给世子一些消息,从明日起,朝堂上会有人开始向陛下推举立你为储君。或许有一天,我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。”
“赵大人这是在与我谈条件么?”李衡当即便反问,“让我放弃的条件。”
“不管你查不查旧案,推动立储都是势在必行,算不得什么谈判。”
赵辅国还说着话,这就已经往外走了,临出了门时,他又转过头来,留下一句,“只是,既然能登上那万万人之上的皇位,还有必要为自己的身世困扰么?呵呵……”
李衡额头抵在柱上,手握成拳,呼吸有些急促了。
他还记得今日拜堂时,他和冰流拜的是正堂之上两张空空荡荡的座椅。
即使珹王府的大门今天敞开,他的父亲依旧被严密看守在王府内院。因为担心他的疯癫会惹人议论,所以他连观礼的资格都没有。
可笑,赵辅国又懂什么?李衡想着,就算真的坐上了皇位,那他也只会更认真地一铲一铲将黑泥亲手铲个干净,倒要看看,最里面是什么样的芯子。
他睁开眼睛,发觉走廊尽头,站着一个人。
阑珊灯影里,是她在等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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