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)诡断_帝王业(帝凰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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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手让左右都退出去,只留我与她二人单独相对。“你起来,不必跪我。”我端坐在椅上,抿紧了唇,隐忍心中凄楚,腰间阵阵酸麻,几乎让我动弹不得。玉岫恍若未闻,仍是低头跪着。“也罢,既然要跪,也该是我跪你。”我点头,咬牙撑了扶手,膝盖一屈,重重跌跪在地。

  “王妃!”玉岫惊呆,扑上来搀扶我,我却已疼得冷汗涔涔,说不出话来,膝盖的疼尚不足道,腰间却似要断裂了一般,双腿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。自从生产之后,一直未能静养复原,腰间时常酸麻,每遇阴雨则疼痛难耐,仿佛失去知觉一般。太医一再叮嘱我静养,今日却车驾颠簸,引得旧疾发作。“玉岫,我对你不起。”我咬唇,望着她关切的面容,刹那间眼眶发热,模糊一片。“没有,没有,王妃你莫要这样说,玉岫当不起……”她更慌乱,好像又变回昔日那个怯怯的小姑娘,久已历练得干脆利落的口齿,浑然没了作用。

  她明明知道,此刻儿女的性命被我捏在手中,丈夫也成了我的敌人,却一如既往地关切我,回护我,十年都不曾改变。然而,我又为她做过些什么——许婚、诰封、还是那个豫章王义妹的名分?这些又有多少是真心为她打算的,多少是出于利益笼络的需要?仅仅如此,便令她感恩戴德一生。扪心自问,我如何当得起她这份感恩。她又扶又挽想让我站起来,我却半分力气也没有,索性握了她的手,笑道,“别费劲了,陪我坐会儿,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聊天了。”她呆了呆,不再坚持,依言坐到我身边,仍不忘将椅上锦垫放在我腰后。玉岫比我年少三岁,如今看起来却似比我年长许多,俨然三旬妇人。“你胖了不少。”我蜷起膝盖,将头枕在膝上,侧首笑看她,记起她从前瘦弱的样子。玉岫低头笑,“奴婢都养过两个孩子了,哪里还窈窕得起来。”这么多年她总是不改口,在我面前依旧一口一个奴婢。她生养了一男一女,次子却是侍妾所生。当日宋怀恩纳妾,我很是恼怒,却因玉岫的沉默而无可奈何。饶是如此,我也不许萧綦送去贺仪,很久一阵子不给宋怀恩好脸色看。

  萧綦笑骂我偏袒护短,对王夙的姬妾不闻不问,却对别人纳妾深恶痛绝。记得当时,我回敬萧綦,“别人是别人,哥哥是哥哥,玉岫却不是旁人。这件事上,我就偏不讲理,偏不公道,对王爷你更是没公道可讲。”这句话事后却被阿越当作笑谈传给了玉岫,令得玉岫又哭又笑。这样的时候,我竟记起这件事来,不觉唏嘘。“他这些年待你如何?”我终究忍不住问了,这一句话压在心里许多年,从未当面问过她。玉岫怔怔半晌,眼眶一红,轻轻点头,泪水却溅落玉砖。

  我叹息,伸手抚了抚她面颊的红肿,“到此时,你还是不肯说他的不是?”玉岫别转头,颤声道,“他,他只是一时糊涂……”“你是何时知悉了他的密谋?何时被他囚禁?”我直视她,冷冷问。玉岫泪流满面,“我劝不了他,他说王爷总算走了,到底该轮到他了……”我反手抓住玉岫手腕,紧紧迫视他,“我问你,接到折子之前,他可有异常?”她低下头,只是哭,却不说话。“你究竟什么时候察觉他有异动?”我猛的直起身,惊得她直往后面缩,仍是哭着摇头。

  我攥紧她手腕,“胡光远一案,你可知道些什么?”玉袖顿时脸色煞白,颓然跪坐在地。无论我再怎样追问,她咬紧了牙,再不开口。我已然明白,她是不愿骗我,亦不愿说出宋怀恩的秘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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