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木兰回到住所,整个人呆坐在床头,浑浑噩噩,便连江慕莲推门而入都不曾察觉。
她全身上下凉涔涔的,一颗心仿佛在喉咙间突突跳动,每跳一次,脑中就闪过一个人的脸,闪过一份她犯下的罪孽。
潜进杜府大院的那天,渝州城还未下雪,天空蔚蓝,绿树成荫。杜婉坐在院里秋千上赏景,一边荡,一边笑问她身后的丫鬟:“阿舟,你说我画怎样的妆容云大哥最喜欢?”
小丫鬟阿舟脸色红彤,语笑晏晏道:“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,依奴婢看,不管小姐如何打扮,云公子都会极其喜欢。”
她藏在墙外一声冷笑:情人眼里出西施?我倒要看看,你杜婉以后拿什么脸来搔首弄姿。
言罢,纵步一跃,幽光闪闪的刀锋随风扫去,在那玉瓷般的脸颊上一划。原本安静祥和、鸟语啾鸣的杜府,瞬时尖声大作,鸡飞狗跳……
杜永臣到底是渝州首富,府中不少江湖义士,她霍木兰硬是摆出了青城山的名号,才得以趾高气昂地挥刀而出。
故交魏言得知此事后,曾第一时间约她在临城酒肆会谈,笑问:“如此行事,不怕后患无穷么?”
她固执道:“后患无穷又何妨,此仇不报,我心有不甘。”
魏言道:“可你这么做,会让云旭恨你一辈子。再说,杜姑娘是无辜人。”
她听后勃然大怒:“怎么?连你也站在那贱人那边么?!”
魏言听后垂睫不言,目光深邃,他不再碰酒,只用修长食指轻搭在酒案上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,一声一声,仿佛是心头无数欲言又止的话。
那时,霍木兰不懂得那清冽的眼神是一种不愿启齿的鄙夷,她甚至自负地以为,魏言在她的厉责中自惭形秽,哑口无言,以至于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,都还觉得罪不在我,错的是云旭,是杜婉,是被无知蒙蔽双眼的俗人,是那些不曾读懂她霍木兰灵魂的庸夫。
可是,这世上本来便没有人有义务去洞悉谁的心灵,悱恻谁的委屈。是非过错,早有一套世俗标准,你认也好,不认也好,总归别人能看到的只是那么多。
就如同曾经的她,只能在江淳身上看到厌恶。
而现如今,她无意间从那张令她作呕的脸上,看到了当初那个丑陋、恶心的自己,才发现那个自命不凡的女子,不过是个被仇恨玩弄鼓掌、借此为非作歹,还恬不知耻的可怜虫。
江慕莲端来一碗漆黑汤药,进了屋后,仍见霍木兰一副眼神散乱、心神不宁的模样,不由担虑更切,匆匆将药碗一搁,迎上来道:“兰儿,你当真没事么?”
霍木兰一个怔忪,撇开了目光,淡笑道:“我真的没事。”声音有些沙哑。
江慕莲半信半疑,见霍木兰有意回避,便也不再多问,只端过汤药来让她喝下。
霍木兰自被发现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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