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抱紧我么？”
露榭终于打破了沉默。
两人共乘一头夜魇，自然是一前一后，这很合理。
身材娇小的露榭坐在前面，夏亚在后面，这也很合理。
为了固定身形，他必须抱住对方，这……这不合理！
所以夏亚起初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。
但奈何对方又又又起手王炸——“如果不这样做，我就直接翻下去，你要么被迫抱住我，要么现在就这样做。”
于是夏亚只好就范。
然后，现在她又进一步逼宫。
——这个女人有病啊，抱就算了，居然还要我抱紧点！？
夏亚一个劲腹诽。
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抱紧了她。
纱裙轻薄如蝉翼，完全无法阻挡冰凉肌肤的触感，夏亚明显感觉到，在接触的一瞬间，她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这有什么意义吗？”夏亚不禁问。
“因为这是在‘惩罚’你呀。”她笑着说。
“这算什么惩罚……”
“你说过要忠于伊薇琳，但现在却不得不抱着我。一边让自己的欲望和理智做斗争，一边忍受着背德带来的欢愉，还要承受来自心灵深处名为良知的拷问……对夏亚卿来说，还有比这更能称为‘惩罚’的东西吗？”
夏亚陷入了沉默。
无可反驳。
“想必你也清楚，这根本不是报复你‘竟把我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’，而是‘倘若我和伊薇琳互换位置，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安排’，是这样的吧，夏亚卿？之前面对伊万希德时你就说过类似的话，这次想必也是一样。
“而且，这还能让你偏离早早既定的道路，让你更加厌恶自己，不是么？”
他依旧无法回答。
甚至还有些破防。
“我说呐，夏亚卿……”
露榭忽然向后靠，整个人完全贴在他怀里。
她仰起头，那双明亮的暗红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夏亚，蕴含着一种危险的情绪。
“你一直喜欢把事情的发展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，就连自己的意志也是如此，所以，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最厌恶的那种人，意识到自己背叛了自己，意识到了自己的虚伪，是不是很生气呢？
“现在事情脱离控制，你是不是很愤怒，很憋屈，想要发泄……”
炽热的鼻息散发出令人犯罪的欲望，就连原本冰凉的肌肤也变得滚烫。
理智的弦一点点崩解，似乎下一秒就会一发不可收拾。
“抱歉。”
夏亚忽然抱紧了露榭，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。
露榭一愣，随后浮起一抹略带凄然的笑容。
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清醒。
以及清醒后，赤裸裸的疏离。
“我的确好虚伪啊，这可不就是背叛么？不管说出什么‘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’的话，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背叛了意志，其他都是借口而已……但是抱歉，我很清醒，或者说保持清醒是事到如今我唯一能做的，既定的命运之外，我不想再牵扯任何人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啊……”
露榭眼中的点点星光一闪而逝，她深吸一口气，仿佛不死心般追问：
“所以，我不在你‘既定的命运’之列吗？
“所以，你只是在意过去的命运吗？”
女王陛下将脸偏过，单薄的身躯似乎都在颤抖。
“所以，你始终觉得，我所做的这一切，都是为了报复你，为了报复伊薇琳吗？”
夏亚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到自己的手背上。
“抱歉。”
他能做的，只有道歉。
阿尔瓦克无法察觉这样复杂的情绪，它只是感觉到了悲伤，于是便加速飞行。
凛冽的夜风很快便吹散了温存，也吹干了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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