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笔迹多少有些不同,起初看见的那些相对来说比较稚嫩,更像是在临摹别人的字体,而往里的书法却更具各人色彩。无论是笔力还是笔锋,皆有所不同,就像是从先前的框架中脱颖而出,开拓出崭新的风貌。
她继续往前走,伸手挑开垂在面前的两幅卷轴,视野忽然开阔,或许也不算是开阔。
竹窗透风,吹散满室的墨香,鼻翼间更浓的便成了酒香。
时韵微微愣住。
黑檀木条案上,一卷新出的纸张铺陈开来,玄衣青年斜倚其上,右膝支起,姿态松弛。他手上提着一壶酒,胳膊高抬,酒液往口中灌入,两片薄唇因酒液的浇灌而愈发浓艳,一丝晶莹留在唇侧,沿着下颚滑落至颈项。
时韵仓促收回眼,权当那滴液体已然匿迹。她迈开步,小心绕过地面散落的卷轴,行至宋临羡身侧。
对方好似现在才意识到她的存在,稍稍抬眸,轻扬的语调带着几分讶然:“姜三小姐过来是有何贵干?”
刚才走近时,时韵用余光瞥到案边的两盏酒壶,恐怕都已经空了罢。
她低头看去,却未在宋临羡眼底寻得一抹醉意,他的双眸似乎比往日明亮些许,看起来清醒无比。
“月前酿了些石榴酒,想邀侯爷一同畅饮罢了。”时韵提了提手上的罐子,同他示意。
“你们两兄妹真是奇怪,上回你哥也是要找我饮酒。”宋临羡莫名低笑一声,“果酒不醉人,姜三小姐找错人了,我从来不喝这种。”
“侯爷喝了这么多,不还是依旧清醒着?”时韵凝望着他,“酒不醉人人自醉,你怎知我的石榴酒会逊色?”
宋临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,而后把手中的酒壶搁在案上,时韵手疾眼快地递出了手上的酒罐。见他接过,时韵又如同变戏法般,袖子一挥,手上便多出了两个干净的瓷杯。
酒罐打开,浮在上面的薄荷叶冒出了头,青柠压着酒液,清香似再也覆盖不住一般,彻底泄出。
宋临羡往她手中的瓷杯上斟酒,随后接过其中一个,缓缓抿了一口。
那边时韵已经直接喝空,正歪着头打量他:“怎么样?”
“一般。”宋临羡淡淡道。
“我觉得挺可口的呀,一看你就是烈酒喝多了,才喝不来这种。”时韵数落道。
不过各人口味有参差也是正常的,时韵并不计较,她干脆在长案边,近距离观赏那篇书法。
时韵支着下巴,问道:“这些都是你写的吗?”
宋临羡:“嗯。”
时韵有些惊讶,饱含真诚地夸奖道:“你写字还挺好看。”
宋临羡将半杯石榴酒饮下,回言:“不如姜三小姐,字迹惊人。”
时韵瞬间头皮发麻,知道他是指代先前她用不同的书法写孤本骗人一事。
自右往左,沿着行书往后看,时韵才发觉这篇并未完整,她侧过脸对宋临羡说:“怎么这篇不写完?”
宋临羡低下眼帘,恰好瞧见她一脸认真询问的神情,好笑道:“既然早晚都要毁掉,何必要求完整?”
时韵讷讷地道:“费心费力写出这些,说不要就不要了?”
宋临羡探究似的望着她:“姜三小姐,这种事也在你的关心范围内?”
“我是不该关心这种事,我只是在乎你的心情。”
满室卷轴,书法多式,该是多年临摹得来,可想而知就算空口来说不重要,也还是具有价值意义的。
或许对宋临羡而言,这些书法在他过往的岁月里,占据过一席地位。
时韵心说,这么做,你真的会开心吗?
“那姜三小姐认为?”
“我觉得要这样——”
时韵弯下腰,轻轻扯住宽袖,抬手握住搁置在一旁的毛笔,往砚台沾了点墨,接着在纸上题字。
过了一会,她拎着笔杆,带着大功告成的愉悦心情,微微笑了起来。
“这样就算完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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